人工智能都会写古体诗了，还要诗人做什么？

AI画画的话题火了。其实，AI不光会画画，还会写诗，写得颇为有声有色。

为了验证AI写的诗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平，我特地实验了下。

AI擅长写比较经典的传统意象，特别是伤春悲秋、怀古悼今的诗。

比如以“古戏楼”为题目，做了一首七律：

楼上歌声出采芹，城南古戏更传神。

人间已换千年岁，天下空逢一代春。

白发不知谁是主，青山如识旧为邻。

凭栏欲问兴亡事，无限英雄泪满巾。

再比如以“考古遗址”为题目，做了一首七绝：

一片荒烟锁翠微，当年遗迹尚依稀。

春风不管人间事，犹自吹花点客衣。

这里也可以看到AI在理解现代学科名词上还有困难，它写的不是作为学科的“考古学”，而是动宾短语“考”“古遗址”。

AI的古文水平，确实还是不错的。以“海葡萄”为题目，作诗一首：

西域葡萄出上林，骊龙颔下结珠沉。

一从海外传归种，遂使人间识此珍。

色映玉盘秋露重，香浮金帐夜月深。

何当移向中天去，万里蓬莱直到春。

许多人可能不懂什么是海葡萄。“海”不是大海，是“海外”，因为葡萄是西域传来的水果，一如“天马”、“胡瓶”、“海石榴”等名目。AI不仅知道海葡萄是什么，还能正确用典，确实这算是它的强项了。

这首诗，颈联对仗很工整，再加上用典，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现代人。

但是通观全诗，表达了什么情感呢？含义完全不明，好像只是在单纯描写：这个葡萄是怎么来的，多么珍贵，多么诱人。

王维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寥寥几句，借物抒情，而且每一句句意前后相连惯。AI写的诗，乍一看还不错，仔细读来，就是少了点人的思想。

AI写诗的机制大概就是给人工智能一个基础规则和庞大的古诗词语料库，让它自己学习，开发者可以根据学习效果不断调整算法，从而优化结果。

但是，AI对具体意象的选择是很苛刻的，给一个过于具体、偏僻的关键词让它写，它可能会只照字面意思理解，进而跑题。

人工智能作诗似乎不太能够理解近古以来形成的一些具体的意象。例如让它写“京剧”：

一曲霓裳万古情，梨园弟子唱新声。

红牙板按梅花调，白玉箫吹杨柳营。

粉黛三千争入座，楼台十二独登城。

如今不作秦淮梦，只有春风旧太平。

再比如输入“红娘”，它只会理解为美好的女子，而不是《西厢记》里的那个红娘。

看到这里，我们大概也有了结论，AI写古体诗，有时能写出不少佳句。但是进一步去要求诗歌的情感层次，AI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语料库学习的结果，还是只能做到在前人写惯了的陈词滥调里打转。诗歌需要灵性，需要个人体悟，AI纯粹按照语言规则模仿出来的作品，总觉得背后差了一点味道。

不过反过来说，古往今来能有多少诗圣诗仙，大多数人也只是在既成的语言习惯里玩文字游戏。

遵守规则的是庸人，还有可能是AI。AI都能写出来，何必还要人做。

人工智能团队一直在改进算法，使人工智能更有效地学习人类社会的知识。古代的诗人已成过去，而未来总会到来。

对于今人来说，不妨多想想怎么写点古人没写过、AI也不会的诗。